編者按農業生產的一半是農產品，另一半則是廢棄物。為解決好“另一半”問題，種養結合循環農業、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等，推進農業資源環境保護，推進農業資源利用節約化、生產過程清潔化、產業鏈條生態化、廢棄物利用資源化，是實現生態農業的必然之舉。 從2016年至2017年1月，國家出臺多項政策，推動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尤其是肥料化、能源化利用。
2016年8月11日，農業部、發改委、財政部、住建部、環保部、科技部聯合印發《關于推進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試點的方案》。聚焦畜禽糞污、病死畜禽、農作物秸稈、廢舊農膜及廢棄農藥包裝物等五類廢棄物開展工作，針對不同廢棄物的特點，探索有效利用路徑。
2016年10月下旬，國務院印發《全國農業現代化規劃(2016-2020年)》，部署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的舉措，在推動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方面指出，推進畜禽糞污綜合利用，推廣污水減量、厭氧發酵、糞便堆肥等生態化治理模式，建立第三方治理與綜合利用機制。推動秸稈肥料化、飼料化、基料化、能源化、原料化應用，率先在大氣污染防治重點區域基本實現全量化利用。
2016年12月21日的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四次會議指出，加快推進畜禽養殖廢棄物處理和資源化，關系6億多農村居民生產生活環境，關系農村能源革命，關系能不能不斷改善土壤地力、治理好農業面源污染，是一件利國利民利長遠的大好事。
2016年12月30日，農業部印發《農業資源與生態環境保護工程規劃（2016-2020年）》，明確提出，力爭通過5年努力，實現農業資源永續利用水平明顯提升，農業環境突出問題治理取得積極進展，農業生態功能得到改善恢復，農業綠色發展取得重要進展。
為落實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四次會議精神，1月10日，農業部成立畜禽養殖廢棄物處理和資源化領導小組。
當前農業廢棄物問題相當嚴重。據估算，國內每年產生畜禽糞污38億噸，綜合利用率不到60%；每年生豬病死淘汰量約6000萬頭，集中專業無害化處理比例不高；每年產生秸稈近9億噸，未利用的約2億噸；每年使用農膜200多萬噸，當季回收率不足三分之二。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是改善環境污染、發展循環經濟、實現農業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對于農資行業來說，加快農業廢棄資源在肥料中的應用，降低農戶種植成本增加收益，不僅有益于環境保護和資源再利用，而且也是行業新的增長點，已經有不少科研單位與企業致力于尋找經濟、環保的廢棄物利用途徑。
廢棄物亟須有效處理
“這些未實現資源化利用無害化處理的農業廢棄物，實際是放錯了地方的資源，亂堆亂放、隨意焚燒，給城鄉生態環境造成了嚴重影響。”農業部發展計劃司副司長劉北樺表示，將優先選擇國家現代農業示范區、國家農業科技園區、農村綜合改革試驗區等所在縣市開展試點，對于農作物秸稈，采取肥料化、飼料化、燃料化、基料化、原料化等多種方式綜合利用；對于廢舊農膜及廢棄農藥包裝物，探索基于市場機制的回收處理再利用機制。
大連理工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徐永平認為，農業廢棄物帶來的諸多問題依然嚴重：一是疾病傳播，世界上有250多種人畜共患病，大部分都可以通過動物糞便進行傳播。二是水污染，含有大量的有機物質如氮、磷等，造成水體富營養化；含有的重金屬離子滲入地下水，造成污染。三是空氣污染，散發臭味；滋生蚊蠅。四是土壤污染，蟲卵等造成病蟲害，農作物減產；重金屬在農作物體內富集；抗生素破壞土壤菌群結構。
《關于推進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試點的方案》提出，到2020年，試點縣規模養殖場配套建設糞污處理設施比例達80%左右，畜禽糞污基本資源化利用；病死畜禽基本實現無害化處理；秸稈綜合利用率達到85%以上；當季農膜回收和綜合利用率達到80%以上；廢棄農藥包裝物有效回收利用。對于畜禽糞污，分類采取干濕分離或沼氣轉化等方式進行綜合利用；對于病死畜禽，通過專業化無害化處理中心集中處理。
廢棄物肥料化已經起步
“廢棄資源在肥料中的應用，是發展循環經濟的有效途徑。”全國新型肥料行業研發協作聯盟理事長邵建華提出，可用于肥料生產的農副工業廢棄資源主要是富含有機質和農作物必需營養元素的廢棄物。這類廢棄物資源分布廣、數量大、污染重，如不考慮綜合利用，要想達到徹底治理的目的費用很高，高昂的治理費用使企業無利可圖甚至虧損。有的企業為了生存，跟環保部門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治污設施成為擺設，能偷排則偷排。如果將這些廢棄資源用于肥料生產，不但不需花錢治廢，多數還可獲利，能有效提高企業治污的積極性。
當前中國土壤有機質嚴重下降、中微量元素嚴重缺乏�！蛾P于推進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試點的方案》為有機肥和中微量元素肥料等提供了廣闊的市場，而這些肥料均可從當地農副工業廢棄資源中獲得。
上海嘉定先進技術創新與育成中心節能環保所教授劉文治表示，利用農業廢棄物進行非堆肥發酵，工廠化生產新型有機肥技術和產品快速發展。如用化學催化水解方法將農作物秸稈和畜禽糞便制成小分子有機能量肥料，吉林吉糧綜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已形成了一定的市場份額；上海綜寶環境工程有限公司等用農作物秸稈經化學水解生產小分子水溶肥；利用工業、農業等的廢棄資源和生活垃圾等有機廢棄物生產生物有機肥、有機無機復混肥等，代表企業有貴州盛洋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等；利用硼泥、含鋅廢渣、錳鐵渣、高爐渣、磷石膏、粉煤灰等無機廢棄物，生產水溶性有機中微肥、枸溶性無機中微肥、全元素復混肥、BB肥等，代表性企業有寶鋼新型建材科技有限公司等。
廢棄物肥料推廣面臨難題
全面實現畜禽糞污能源化、肥料化利用，還面臨不少實際困難。
一是種養結合不緊密，畜禽糞肥還田難。農業生產重化肥、輕有機肥問題突出，養殖與種植分離，客觀上隔絕了糞便還田的通道。另外，標準體系不完善，不會“還”。糞肥、沼肥等檢測標準和生產技術規范不完善，畜禽養殖廢棄物處理和還田利用技術需要進一步規范和推廣普及。二是支持政策不足，引導調控難。與一些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尚未形成以綠色發展為導向的農業補貼政策，生物天然氣、有機肥等產品生產和使用缺乏扶持措施。三是科技支撐不到位，推廣難。
同時，產品質量不過關、農化服務跟不上、監管不到位等也制約了廢棄物肥料的推廣。全國測土配方施肥技術已推廣10多年，但等比例、高含量的氮磷鉀復混肥仍占主導市場；平營養、功能性肥料占比不高。廢棄物肥料是變廢為寶，是減量化生態環保措施，低成本、高效益，但政府投資極少。同時，已投資的項目在效益上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如植物秸稈肥料化處理，不能僅靠“秸稈腐熟劑”招標。
“廢棄物肥料是最經濟、最環保的利用途徑，推廣之所以難，難在利益驅動。”江蘇省農委耕地質量保護站推廣研究員黃彬直言不諱。
一是農副產品優質不優價。目前農產品市場普遍存在優質不優價情況，市場管理不規范，消費者良莠難辨，加之奸商擾亂物價，劣質低價產品市場率居高。這也打壓了新型肥料企業研發的積極性。
二是施用單質化肥不減產。雖然過量使用化肥，不同程度地造成農田土壤、水體污染，農產品品質下降，但農產品產量并未明顯減少。在當前農產品過剩狀況下，有機肥料市場自然不受“待見”。
三是監管不嚴。廢棄物種類繁多，組成成分復雜，廢棄物來源單位、廢棄物肥料生產企業和相應的隸屬管理部門若干。研發、監管好廢棄物肥料是一項系統工程，在可用廢棄物和廢棄物肥料標準、生產登記許可等方面，現在還處于混亂狀態。
四是一些企業不愿干。大化肥生產已成為國家、地方的支柱產業，生產工藝穩定，規模效益較好，政府支持有保障。廢棄物肥料生產企業剛起步，生產工藝尚不成熟，投資規模也不大，啟動市場較難，加之又臟又累又無名氣，企業老板們興趣不大。
全面推進利用任重道遠
如何有效推進廢棄物肥料化呢？
農業部部長韓長賦表示，要培育新主體、新業態、新產業，引導社會資本參與有機肥、新能源等產業發展，推動養殖過程清潔化、糞污處理資源化、產品利用生態化，建立肥料、沼氣相互補充的資源化利用體系，提高畜禽養殖廢棄物資源化利用率，構建產業化發展、市場化經營、科學化管理和社會化服務的資源化利用新格局。
首先，推進畜禽標準化規模養殖發展。其次，健全糞污資源化利用市場機制。加大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政企合作PPP模式支持力度，鼓勵支持第三方治理，調動社會資本的積極性，形成畜禽糞污收集、存儲、運輸、處理和綜合利用全產業鏈。實施以糞污綜合治理為重點的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工程，按照專業化生產、市場化運營的方式，支持畜禽糞污處理設施建設。再次，實施果菜茶有機肥替代化肥行動。啟動果菜茶有機肥替代化肥行動，以柑橘蘋果、設施蔬菜、品牌茶葉為主，建立果（菜、茶）沼畜等資源化利用模式，促進畜禽糞污等有機肥資源得到合理利用，力爭“十三五”末畜禽糞便養分還田率達到60%，提高10個百分點。最后，推廣畜禽糞污綜合利用適用模式。以畜禽養殖廢棄物減量化產生、無害化處理、資源化利用為重點，“十三五”期間創建200個畜牧業綠色發展示范縣。加大混合原料發酵、沼氣提純罐裝、糞肥沼肥施用等技術和設備的開發普及力度，全面提升畜禽養殖廢棄物資源化利用的技術水平。
《關于推進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試點的方案》提出：對畜禽糞污實行干濕分離，干糞生產有機肥，尿液污水進行發酵處理，完善畜禽糞污收集、堆漚積肥、有機肥加工等設施設備，開展農村沼氣工程專業化建設、管理、運營，建設原料收集存儲和預處理系統；建設專業化病死畜禽無害化處理中心處理病死畜禽，配備相應收集、運輸、暫存和冷藏設施，有條件的地方探索開展副產品深加工，生產工業油脂、有機肥、無機炭等產品；將秸稈粉碎還田，生產優質粗飼料產品，生產燃料沼氣或生物天然氣，生產食用菌基料或育秧、育苗基料，生產秸稈板材或墻體材料；按照“誰購買誰交回、誰銷售誰收集、誰生產誰處理”的原則，實施廢棄農藥包裝物押金制度等。
黃彬認為，要跳出農業搞農業，跳出肥料搞肥料。生產廢棄物肥料涉及多學科知識，不能局限于農業，也不能局限于現有肥料本身。植物秸稈、人畜禽糞尿等本身就是肥料的農業廢棄物，儲量大，有機肥料企業生產比較熟悉。但是，農副產品加工業和污水處理、造紙、醫藥、化工、冶煉、煤電等多種工業廢棄物或副產品儲量也很驚人，開發空間極大。所以，致力于廢棄物肥料研發的工作者應打破常規，滲透到相關行業中，與志同道合者并肩作戰，使廢棄物肥料事業得到健康快速發展。
“廢棄物肥料生產技術比普通肥料生產要求更高，主要是增加了前期的無害化、優質化處理過程，必須按照相關肥料標準生產，這就需要具有嚴謹的科學態度，遵從相關專家意見，科學前期處理，科學專用配方，科學生產工藝。”黃彬建議，應建立一個科學的監管體系，形成真正科學民主的專家調研、評估、決策和督察機制。
廢棄資源在肥料中的應用是一項系統工程，只有多學科協作攻關，規范市場行為，才能真正以最低的成本處理廢棄物，獲得高質量的肥料。市場主導，政府扶持，鼓勵和引導企業參與，建立廢棄物標準化分類收集、規范化轉運、專業化處理、商品化應用的運營機制，才能在農業廢棄物轉化增值中延伸產業鏈。日前，國家發改委發布“傳統基礎設施領域推廣PPP模式重點項目”，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已名列其中。
（陳傳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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